长诗是篇幅长、时空跨度大、意象丰富、辞采华美的诗歌形式，驾驭它并非易事。自上世纪80年代以来，峭岩出版有《高尚的人》《静静的白桦林》《一个士兵和一个时代的歌》《仰望——献给建党一百周年》《遵义诗笔记》《烛火之殇——李大钊诗传》《他们感动了中国》《萧萧班马鸣——一代传奇萧军诗传》等10多部长诗。综观峭岩的长诗，具有鲜明的文学特质。
峭岩创作的系列长诗，洋溢着浓烈的爱国主义精神。以爱国主义为核心的民族精神是在血与火的淬炼中铸就的，也是军旅诗歌中经久吟咏的主题。自先秦时期以来，爱国主义精神就出现在以屈原等为代表的爱国诗人创作的古典文学作品中。当代军旅诗歌中对爱国主义精神的吟咏，即是对悠久优秀中华传统文化的继承。峭岩《静静的白桦林》《血色的五月八日》《高尚的人》等长诗作品，充满浓烈的爱国主义情怀。
其中，在《静静的白桦林》中，诗人在叙述主人公伊万和安娜爱情的波折时，将其放在一场反对民族分裂的斗争中展开。主人公爱情的命运，也隐喻着鄂温克族由黑暗走向光明的命运。作品写敌特策划的叛乱分裂活动，受到伊万等爱国青年的抵制和斗争而破灭。鄂温克族青年伊万被困在敌人牢笼中，思念祖国与情人，期待冲破牢笼、飞奔回祖国的情节，动人心弦：“抚摸着染血的鞭痕/忍受着绞心的伤痛/借边关的一弦冷月/伊万呵，勾起一片思乡之情。”“大野的风呵，快把信传/伊万被困在异国没归/安娜啊，遥远的亲人/你为什么不前来解救伊万？”作品以主人公对祖国山川溪流等具象事物的喜爱，传达出饱满的爱国主义热情。“祖国呵，亲爱的母亲/呼一口空气格外爽清/俯身喝一口祖国的泉水/力量呵，从每个骨节滋生。”最终，伊万回到祖国，经过一系列复杂、激烈、曲折的斗争，敌人分裂祖国的图谋终告失败，恋人终于团圆。“走惯了羊肠小路呵/野花摇曳开满山径/山菊亲吻伊万的皮肤/蝴蝶翩翩将伊万欢迎。”
在《遵义诗笔记》中，作品对革命历史的叙述深刻而动人：“我的心/穿越历史的恢弘壮阔/重回苦难多泪多血的日子/用物触摸，用心触感/我们理想最初的根/是怎样经风沥雨/磨砺锤炼/扎土而生长。”作品对于革命历史的深情回望和赞颂，传达出丰富的思想内蕴。这是以文学方式思考历史的结果，是不忘来时路的记忆铭刻。要知道自己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又如：“一个民族之所以骄傲/因为在它的身后/有着青铜浇铸的历史/一个民族之所以强悍/因为它善于把鲜血变成思想……”这些诗句，在滋润读者心田的同时，也引发读者的感悟和思索。
峭岩多部革命历史题材长诗，其结构各有特色。长诗《仰望——献给建党一百周年》以时间为序，从中国共产党诞生写到神舟五号飞船进入太空：“啊！/一百年，风雨兼程/我和步枪一起走过/哨所前的山峦由荒返青/巡逻的驿路马欢车歌/我的步枪以国民的姿态/分享着一个五年又一个五年的丰收和欢乐。”《烛火之殇——李大钊诗传》先写李大钊走上了绞刑架，“那绞碎历史的‘吱吱’声响/数条狰狞的铁链拉紧/拉紧/为着一个真正的铁血男人”，再写李大钊寻求救国救民的真理……直到被捕受刑、英勇就义和后人对他的缅怀。作品以诗为传，铺展开李大钊光辉壮烈的一生。《高尚的人》截取白求恩生命最后两年的事迹，叙写他向往延安、奔向延安、投身中国抗日战争直至牺牲的人生历程。长诗作品《遵义诗笔记》的结构具有多个面向。这部长诗作品，以遵义为支点，发散式透视历史、现实与未来，借用蒙太奇式的手法，在时空交织中叙写历史与当今。作者时而以第三者角度观察历史事件，时而与人物对话，试图进入人物内心，时而将自己融入历史，“参与”历史事件。正如诗人所说：“抑或时间可以回头/我愿一千次一万次回来/我轻轻地抚摸/喃喃细语与恩爱殷殷/然后取回一些生动的细节/照我的生活/来一次又一次精神之旅。”
峭岩长诗中的人物，不仅有伟人、英雄，也有知识分子、普通士兵、百姓。作品展现的人物群像如浮雕般立在读者面前。其书写人物的方式，有的描绘英雄丰富的内心世界，展示他们的精神、性格、智慧或情怀，有的则截取主人公一生中的某段经历、一个片断或事迹，进行细描。他描绘的众多人物，无不跃然纸上、立体生动，使读者产生与人物同临其境之感。在《遵义诗笔记》中，作者以错综复杂的矛盾冲突、凶险的时局与危急的军事形势为人物活动背景，塑造出毛泽东的形象，使之真实、可信、感人。又如《烛火之殇——李大钊诗传》，书写了李大钊的胸怀、智慧以及作为革命者的虔诚与坚贞姿态。其中，写李大钊牺牲的一节尤为感人：“远天云岚升起/高山之巅架一道彩虹/他是发表了最后一次演讲之后/他是宣告帝国主义一定灭亡之后/走上绞刑架的/此时是/公元1927年4月28日下午2点/这一天/是个血染天惊的日子/那是怎样的惨烈呀/苍天也熄灭了眼睛……40分钟啊/分分秒秒都在咀嚼/也没绞死/一位伟大的/灵魂……”作品中，诗人用军阀的残暴行径与“日落西山的黑暗社会”“鬼哭狼叫”“灰色恐怖”，反衬出李大钊的精神光辉。
峭岩的多部长诗，描绘出一幅幅生动的革命历史画卷，展示了铁血征程上的苦难辉煌和英雄人物的崇高伟岸。这些作品也在多个方面为当代长诗写作提供了有益的经验与启示。
作者简介：唐德亮：广东省作家协会诗歌创作委员会副主任，清远日报原副总编辑。
原载《解放军报》2023年1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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